我國積極應對國際油價下跌對經濟的影響 2020-03-24 11:29:13
摘要：當前，受國際油價(jia) 大幅下跌的影響，國際大宗商品市場價(jia) 格全線下跌。原油屬於(yu) 基礎能源類產(chan) 品，其價(jia) 格下跌不僅(jin) 會(hui) 帶動商品期貨板塊全線下行，還會(hui) 從(cong) 供給和需求兩(liang) 方麵深刻改變經濟運行。
當前，受國際油價(jia) 大幅下跌的影響，國際大宗商品市場價(jia) 格全線下跌。原油屬於(yu) 基礎能源類產(chan) 品，其價(jia) 格下跌不僅(jin) 會(hui) 帶動商品期貨板塊全線下行，還會(hui) 從(cong) 供給和需求兩(liang) 方麵深刻改變經濟運行。2008年金融危機以來，國際油價(jia) 經曆了四次暴跌，前三次分別是2009年受全球金融危機外需疲弱影響，原油價(jia) 格由147美元/桶跌至46美元/桶;2014年美國頁岩油帶來石油供給大幅增加，導致原油價(jia) 格由115美元/桶跌至27美元/桶;2018年第4季度，美國對伊朗原油進口國家實施製裁豁免導致原油價(jia) 格由76美元/桶下跌至45美元/桶。此次疫情影響帶來油價(jia) 大幅下跌，短期對經濟恢複具有刺激作用，但由於(yu) 國際疫情升級，中期應預防全球範圍內(nei) 的通貨緊縮。
國際原油價(jia) 格暴跌的成因及未來走勢
此次油價(jia) 暴跌，供給端和需求端都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從(cong) 需求端看，疫情的暴發使得經濟主體(ti) 普遍對全球經濟持悲觀預期，疊加外部環境的不確定性，成為(wei) 當前國際油價(jia) 大跌的重要推手。自2020年以來，受到疫情影響，全球國際原油市場持續低迷。特別是2月23日開始，疫情開始在海外大範圍擴散，進而向全球大流行病方向發展，經濟的外部不確定性進一步上升。
在供給端，石油輸出國組織(OPEC)與(yu) 以俄羅斯為(wei) 代表的非歐佩克產(chan) 油國未能就繼續延長原油減產(chan) 達成協議，雙方放棄以聯合限產(chan) 共同維護油價(jia) 穩定的合作。一方麵OPEC組織決(jue) 定增產(chan) 石油，另一方麵OPEC成員國之一沙特發起了原油價(jia) 格戰，宣布將4月銷往美國的原油售價(jia) 下調大約7美元/桶，銷往亞(ya) 洲地區的油價(jia) 降低4-6美元/桶，銷往西歐地區的原油降價(jia) 8美元/桶。受此影響，原油價(jia) 格大幅下跌。
從(cong) 目前來看，原油價(jia) 格已顯著低於(yu) 各國的盈虧(kui) 平衡油價(jia) 。不同國家和地區由於(yu) 資源密集程度與(yu) 開采難易程度的不同，盈虧(kui) 平衡油價(jia) 會(hui) 出現顯著差異。這也是沙特可以發動價(jia) 格戰的重要原因。沙特的生產(chan) 盈虧(kui) 平衡油價(jia) 在20美元/桶以下，外部盈虧(kui) 平衡成本為(wei) 52美元/桶，而俄羅斯的生產(chan) 盈虧(kui) 平衡油價(jia) 在49美元/桶左右。當油價(jia) 被定到30美元/桶時，沙特仍可維持生產(chan) 盈虧(kui) 平衡。從(cong) 長期來看，沙特無法維持外部盈虧(kui) 平衡。因此沙特發動的原油價(jia) 格戰不具備長期可持續性。長期的原油價(jia) 格中樞上行壓力仍然存在。
原油價(jia) 格走勢短期可能會(hui) 受到三個(ge) 方麵影響，首先是OPEC和俄羅斯可能重回談判桌，下一次OPEC會(hui) 議將在5月至6月舉(ju) 行，雙方可能就減產(chan) 事宜做進一步商定。同時，受地緣政治影響，2020年1月份美伊衝(chong) 突加劇了中東(dong) 地區政治走勢的不確定性，美國無力承受價(jia) 格戰可能會(hui) 對中東(dong) 地區采取一定的政治或軍(jun) 事行動。除此之外，新冠疫情的走勢成為(wei) 國際經濟當前最大的不確定性變量，疫情的走勢取決(jue) 於(yu) 各國的防控速度與(yu) 疫苗的研發速度，世界經濟的複蘇進程從(cong) 需求層麵影響油價(jia) 的未來走勢。
國際原油價(jia) 格暴跌影響分析
從(cong) 國際經濟的角度看，產(chan) 油國的經濟增長對於(yu) 油價(jia) 極為(wei) 敏感。對於(yu) 多數原油生產(chan) 國而言，原油是其最重要的經濟來源，國際原油價(jia) 格直接影響原油生產(chan) 國的外匯儲(chu) 備規模和財政盈虧(kui) 水平。一旦原油價(jia) 格跌破某一產(chan) 油國的盈虧(kui) 平衡點，該國出現經濟衰退的概率上升。此外，以外債(zhai) 占GDP比重或者外債(zhai) 占外儲(chu) 比重衡量，多數產(chan) 油國對外風險敞口較大，一旦油價(jia) 重挫，產(chan) 油國也極易出現金融危機。由於(yu) 當前國際油價(jia) 已經顯著低於(yu) 多數產(chan) 油國的盈虧(kui) 平衡點，因此各國爆發經濟衰退的可能性極大。油價(jia) 下跌至原油企業(ye) 的現金盈虧(kui) 平衡點下時，外債(zhai) 違約概率大幅上升，政府需要通過外匯儲(chu) 備進行幹預。政府無力幹預時，外債(zhai) 的大規模違約會(hui) 造成世界經濟的動蕩。
在國際金融市場方麵，油價(jia) 的下跌加劇金融市場的動蕩，資金在全球範圍內(nei) 尋找避險資產(chan) 。有研究表明，沙特主權基金持有的境外資產(chan) 與(yu) 原油價(jia) 格之間呈顯著的正相關(guan) 關(guan) 係。油價(jia) 的低迷會(hui) 使原油供給國通過主權基金拋售境外資產(chan) 換匯避險，產(chan) 油國拋售境外資產(chan) 降低自身風險敞口，因此造成全球範圍內(nei) 的流動性收緊。同時，全球股市、債(zhai) 市、匯市的波動性顯著上升，國際資金開始尋求避險資產(chan) 。世界範圍內(nei) 的風險偏好下降，通過世界金融市場的聯動機製，中國的金融市場會(hui) 受到一定影響。
從(cong) 我國的宏觀經濟運行來看，油價(jia) 的下跌短期內(nei) 有助於(yu) 我國經濟邊際企穩。首先從(cong) 消費層麵來看，油價(jia) 的下跌有助於(yu) 消費的修複，緩解交通運輸業(ye) 全年的成本壓力。原油購買(mai) 成本是交通運輸業(ye) 的一大重要成本，屆時交通運輸行業(ye) 的需求可以得到部分回補。原油價(jia) 格的大幅下降可傳(chuan) 導至我國的汽油、柴油價(jia) 格下降，刺激國內(nei) 出行的需求回升。其次在投資領域，國際原油價(jia) 格下降在短期內(nei) 利好塑料、橡膠等化工製造業(ye) 領域的投資，有助於(yu) 在一定時期內(nei) 緩解原材料成本壓力。在外貿方麵，中國是石油淨進口國，油價(jia) 大幅下跌將減少中國的進口支出，增加經常賬戶盈餘(yu) 。
然而，價(jia) 格下降尤其是基礎能源價(jia) 格下降不會(hui) 必然帶來利好。宏觀經濟在長期內(nei) 需要注意兩(liang) 方麵風險的防範。其一是謹慎預防全球範圍內(nei) 的通貨緊縮。從(cong) 美國的當前的數據來看，2020年1月的核心PCE(個(ge) 人消費支出)環比上漲0.1%，銅價(jia) 、化工產(chan) 品等方麵的商品期貨都出現了大幅下跌。美聯儲(chu) 在3月3日的降息並沒有起到提振經濟信心的作用，反而傳(chuan) 遞了經濟衰退的信號，致使目前為(wei) 止美國股市、債(zhai) 市和黃金進入下行周期。美國並未從(cong) 油價(jia) 下跌中獲益，反而加劇了通貨緊縮和經濟衰退的預期。因此我國需要密切防範全球範圍內(nei) 的通貨緊縮風險，尤其需要關(guan) 注我國PPI的走勢情況。其次需要警惕經濟對外部的過度依賴。國際油價(jia) 的下跌一方麵可以給相關(guan) 下遊產(chan) 業(ye) 帶來利好。但另一方麵，需要警惕過度依賴外部低價(jia) 石油進口帶來的不利影響。一方麵在於(yu) 對國內(nei) 原油公司的價(jia) 格衝(chong) 擊，另一方麵需要注重原油進口的價(jia) 格風險管理。當前世界格局尚未明朗，中東(dong) 地緣政治衝(chong) 突仍然存在，不排除供給衝(chong) 擊帶來油價(jia) 進一步波動的風險。
從(cong) 行業(ye) 的視角來看，油價(jia) 的大幅下跌對不同的行業(ye) 效果不同。在世界範圍內(nei) ，低油價(jia) 利空整個(ge) 原油開采行業(ye) 。油價(jia) 下降會(hui) 形成價(jia) 格競爭(zheng) 機製，壓低行業(ye) 利潤。對於(yu) 煉油與(yu) 化工業(ye) ，油價(jia) 大幅下降雖然短期內(nei) 有利於(yu) 降低企業(ye) 原材料成本，但長期來看容易導致通貨緊縮，帶給企業(ye) 營業(ye) 收入的下降以及債(zhai) 務負擔惡化。對物流業(ye) 和交通運輸業(ye) 來說，油價(jia) 的下降能夠降低企業(ye) 的營運成本，彌補疫情期間由於(yu) 停工帶來的費用損失。在車船製造方麵，原油與(yu) 車船設備是互補品的關(guan) 係。原油價(jia) 格的下跌能夠帶來車船的消費量增加，有助於(yu) 穩固汽車消費。同時，傳(chuan) 統車船製造的業(ye) 績增加對新能源交通工具具有一定的擠出效應，不利於(yu) 新能源領域的發展。
應對原油價(jia) 格下跌的對策措施
一是預防原油價(jia) 格下跌帶來的全球通貨緊縮風險。2月份PPI為(wei) 負，原油價(jia) 格大幅下跌，政策寬鬆的渠道已經打開，需要兼顧使用積極的財政政策與(yu) 靈活適度的貨幣政策。靈活適度的貨幣政策需要對衝(chong) 一部分價(jia) 格下跌帶來的風險，為(wei) 企業(ye) 提供寬鬆的融資環境。積極的財政政策主要靠新基建托底經濟，為(wei) 經濟的長期發展注入動力。同時在發展新基建的過程中要兼顧平衡好公平與(yu) 效率之間的關(guan) 係，統籌基建增長和城市治理之間的互動，例如在推行新能源汽車的過程中，要綜合考慮城市的交通容量;在解決(jue) 公共衛生服務的同時，兼顧解決(jue) 醫療資源的分配。
二是在石油價(jia) 格形成機製方麵，應盡快啟動地板價(jia) 機製。我國主要石油公司的原油開采成本大約在每桶30美元左右，及時啟動地板價(jia) 機製有利於(yu) 保護國內(nei) 原油開采企業(ye) ，穩定國內(nei) 的石油供應。同時，油價(jia) 過低長期來看不利於(yu) 能源結構轉型，加大了對外部石油的依賴性。
三是進一步推動我國金融市場開放。在全球範圍內(nei) 的資金都在尋找避險資產(chan) 的危機中，中國十年期國債(zhai) 的到期收益率與(yu) 美國十年期國債(zhai) 到期收益率相比高170個(ge) 基點以上，人民幣資產(chan) 在國際上具有巨大的吸引力。當前資金在世界範圍內(nei) 尋找避險資產(chan) ，美國國內(nei) 疫情發展的不確定性降低了美元資產(chan) 的吸引力。我國可以合理利用外資增加國內(nei) 的資金存量，避免市場的資金麵緊張，更有利於(yu) 助力疫情後經濟的恢複。
四是盡快完善衍生品市場，增加企業(ye) 對衝(chong) 風險的渠道。在商品市場的大幅波動過程中，盡快健全期貨、期權、互換等衍生品的產(chan) 品品種有助於(yu) 幫助企業(ye) 規避風險，降低收入的不確定性。政策可以進一步引導企業(ye) 采用衍生品工具來鎖定原材料成本，對衝(chong) 產(chan) 品價(jia) 格劇烈波動帶來的市場風險。可以考慮給使用衍生品進行風險對衝(chong) 的企業(ye) 一定的稅收傾(qing) 斜，從(cong) 而將宏觀風險分散到微觀主體(ti) 身上，一定程度上緩解銀行的壓力。
(作者：譚小芬係中央財經大學金融學院教授，王睿賢係中央財經大學國際金融研究中心兼職研究員)
（經濟參考報）
